“每年春節前，都有一批餐飲店倒閉，春節后又會新開一批。”做二手廚具買賣4年，狗哥對餐飲行業的周期十分熟悉。

【資料圖】

他經常出沒在北京各個商場和美食街，回收倒閉餐飲店的廚具，再轉手賣給下一個開店的人。他是倒閉餐飲店的“終結者”和“入殮師”，也是很多新店的“起點”。

2022年的最后一個月，狗哥幾乎每天都能接到十幾個電話，電話來自倒閉的火鍋店、川菜館、餃子館、奶茶店……在北京順義，狗哥租了一個800平米的倉庫，收回來的二手廚具一直堆到倉庫外，“太多了，根本收不過來。”

狗哥預計，春節后行業會重新好起來：”只要復工復產了，需求一出來，開店的人馬上就能嗅到這個機會。“

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第129期，我們記錄了狗哥上門回收廚具的一天。

（微紀錄：餐飲店“入殮師”）

2022年12月22日，北京順義的倉庫，狗哥（右）和同事將回收過來的二手餐飲設備搬下貨車。

2022年12月17日中午，狗哥和同事來到望京一個寫字樓地下一層的美食城，一家麻辣燙店的老板決定關門，找到狗哥團隊上門回收。

正值工作日的飯點，美食城沒有一家店開門。一些檔口冰箱、微波爐、餐具等設備已經搬空，只剩下一個招牌。

狗哥想找一家店吃午飯，被一名同事勸阻，“這里就算有，也都是一個月以前的飯”。

“以前每天中午都排隊”，在美食城經營麻辣燙店的李女士告訴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，她做了3年餐飲，干過炒菜、燒烤、麻辣燙。她是狗哥的老客戶，2022年上半年通過狗哥買了一臺二手麻辣燙柜，在這座人流密集的寫字樓開了一家檔口。

她記得是在2022年11月的一天，她明顯感覺到“吃飯的人變少了”。在之后，人越來越少，到12月的時候，寫字樓的美食城徹底沒了生意。

“兩個月沒生意，房租也一點都不給減免。”在房租的壓力下，李女士決定關門，又將設備賣回給狗哥。

2022年12月17日中午，北京望京，某寫字樓的美食城。正值工作日的飯點，美食城卻沒有一家店開門。

北京望京，某寫字樓的美食城停車場，狗哥團隊搬運倒閉檔口的麻辣燙柜。

疫情對餐飲業造成了巨大打擊，狗哥見證了不少“破碎的夢想”。

狗哥有一個客戶，做了10年餐飲，加盟了不同品類的7家店。

“他的意思是，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”，狗哥說。這個客戶2021年關第一家店的時候，沒有賣設備，想著以后還能用得上，一直到最后一家店倒閉，“最后他的這些設備拉了三車，他現在負債100萬。”

2022年12月17日，北京東城，狗哥正在拆除一家倒閉店鋪的設備。

北京東城，狗哥清點完設備，正在等待貨車。

盡管疫情對餐飲業造成了無差別打擊，但在狗哥看來，倒閉的大多數還是“小白”。“看到什么品類火，然后就扎堆開店，這種死得最快。”狗哥告訴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。

狗哥有客戶是一個年輕的男生，他花了60多萬，在北京某個一線的商場開了一個品牌奶茶店，做了三個月，沒有一個月是盈利的，最后只能選擇倒閉。

在狗哥看來，倒閉的原因顯而易見。“那家商場里有十幾家奶茶店”，狗哥笑道，“你開3家的時候，大家都有錢賺，你開13家，大家就比誰賠得少。”

在狗哥的倉庫，不少設備都是“二進宮”，有制作奶茶的設備一年流轉了三次。

“實際那些有經驗的老餐飲人，對他們來說可能以前賺得多，現在沒那么多了，但還是賺錢的。你不可能說都虧錢，不然不可能現在還有這么多店，對吧？”狗哥說。

狗哥觀察到，大店比以前更難做了，“因為成本太高，中間一旦需求出現問題，比如疫情不能堂食的情況，一兩個月的虧損就把全年的利潤虧掉了。“

北京順義，倉庫里的奶茶店設備。

買賣二手時間長了，狗哥也能感覺到整個餐飲行業的“風向”。

“比如在北京，火鍋店會在每年的春節后出現一個倒閉潮，燒烤店會在秋天以后出現一個倒閉潮。”

還有一些“業內共識”，比如“三個月見分曉”。一個店如果三個月做不起來，基本就沒戲了，但要是能活三月，那就能活三年。”狗哥說。

疫情沖擊下，狗哥能感覺到”整個餐飲市場都在萎縮，2022年尤其明顯，我覺得少了得有百分之三四十。”

狗哥告訴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，很多以前他長期送貨的美食城、商場，在2022年都是封控的狀態，這里面的餐飲店倒閉了之后，短時間基本上很難再招到新的租戶了。

“以前是你出去馬上有人進來，永遠不愁租。現在是什么？根本連核心地段都不好租。”狗哥說。

北京順義，狗哥的二手餐飲設備倉庫。

每年年底到春節前，是餐飲行業的集中“倒閉潮”，也是二手廚具回收的旺季。

“這三年市場波動很大，貨都爛大街了，回收價就降下來了。”狗哥告訴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，“比如一臺用了半年的四門冰箱，原價2000多元，以前可能得1000，現在500元就能收回來。”

“我們這個行業極其穩定，我從來沒有見過誰虧錢。”狗哥回憶，2019年剛開始創業的時候，他招了十幾個銷售人員，疫情剛開始有段時間沒人開店，公司的銷售額上不去，也瀕臨倒閉。后來，他縮減了團隊，開始拍攝短視頻，在線上銷售二手廚具，才慢慢度過難關。

狗哥認為二手回收仍然是一個穩健的行業。“它不像餐飲行業，一上來就要投入一大筆錢，前期加盟裝修費、商場進場費幾十萬砸進去，一旦開店了生意不行，就全都打水漂了。”

北京順義，狗哥的倉庫一角。

2022年12月17日，這一天他跑了三家店，拉了三車貨。

通常一臺設備拉回來，兩個星期就能賣出去。但在這個冬天，很多設備都存放了超過一個月。

不過狗哥并不擔心，“其實就是早賣晚賣的事，不會存在賣不出去的情況。”

狗哥也不擔心餐飲市場接下來的走勢。“結合我們過去幾年的經驗，其實每年春節前都會倒閉一大批店，即使沒有疫情的時候也是這樣。”他說，“但是春節過后，也馬上會有很多店新開。”

他告訴鈦媒體影像《在線》，“你別看現在比較低迷，很多人都說可能要半年以后，但是不會說大家的思想都統一，會有百分之二三十的人思想比較前衛，他們就會在春節以后馬上開店，他趁現在要把比較好的地理位置占掉。”

11月，狗哥收過一家倒閉奶茶店的設備，12月，那家店經過重新粉刷，變成了一家新的奶茶店。

“我預計春節之后馬上就能好起來。”狗哥說，可能大部分人都陽了以后，就開始陸續地復工復產了，需求只要一出來，開店的人馬上就能嗅到這個機會。（本文首發鈦媒體App 作者/韋柳坤 視頻拍攝/剪輯 韋柳坤 編輯/陳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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